为什么我会如此,上帝?
千里明月 · 2008-05-11 15:26 · 36566 次点击
【作者】:莱欧拉·M·哈曼
【出处】:当代青年【国家】:美国
1968年11月的一个美丽的下午,我驾车去上班。当时我只有23岁,有着幸福的家庭,已有5个月的身孕,在阿拉斯加州的空军医院当护士已有两年。那时,我的生命似乎是永远光明和充满希望的,正如阿拉斯加明净、清澈的天空一样。
但命运——美好的希望在下午2点30分被彻底粉碎了。一辆巨型载重卡车从后面闯入我的行驶线路。它像座山一样向我压来。猛烈的力量挣断了我的保险座带,把我抛向挡风玻璃,立刻又被撞了回来。我的脸碰在旋转着的方向盘三个尖栏上,一刹那间又被弹起。
这时,我想到了死,我感觉有一层冰凉的冷云盖住了双眼。但是,我并未死。我听到了一个声音:“还活着。我看见它动了。”
我就是这个“它”!当我抬起头时,看见自己翻躺在雪堆中,雪地上血所印成的我的脸的形象。到处是血肉和碎骨片。我已经忘记疼痛,仅仅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。作为护士,我常听到重伤病人的呼喊:“请叫我死好了!”“我再也不要活了!”现在,我才真正体会到这种哀求了。
压碎的肉末和骨头几乎堵住了我的喉咙,我拼命有意识地吹和吸气。我想这样是对的,这是我到达阿尔门杜夫医院才被证实。这里,医院里最好的医生——也是我的朋友们一层层地围着我,他们全惊呆了。
忽然有人打破了沉静。命令道:“我负责气管切开术。盖莱,你负责固定四肢。林德,你负责静脉注射。……她需要输血输液。麦佐,你准备X光。通知手术室,准备整形,产科、牙科、骨科、眼科、泌尿科的手术准备!要特别护理。”一只坚定的手抚摸着我的肩膀:“准备好,不要害怕!”
吉姆斯医生是一位知名的主治大夫。虽然他只干了两年的整形外科工作,但在长达14个小时X光外科手术中,他寸步没有离开手术台。我的未出世的孩子已经被压扁了,三天后进行了引产术,脸部和全身大面积的粉碎性骨折,皮肤残缺不全,牙齿全部失去。这需要进行不知多少次外科手术才行。
4天以后,我没有接受医生的劝阻,从镜中看到了我的脸。我并不抱任何幻想,我看到的是一个歪曲、苍白、没有牙齿、没有眼睑、包满纱布的骷髅。我大概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的脸了。其实,我早已从我的丈夫——一个空军学院的军官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。事故后,他来看过我一次。他坐在我的床前,沉默不语。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,我虽然活着,但他的妻子已经死了。他充满悲伤,但那是为了他那在阿拉斯加的蓝天下失去的美丽、活泼的金发姑娘。而不是为了眼前这个可怕、恶心、奇怪的生物!……他甚至没有说一个字和摸一下即使是死去的我就离开了病房。这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刻,是那样的冷酷,那样的凄凉……
当我感到自己可以活下来的时候,我已在考虑今后的生活了。麦左·史代林斯坚定地看着我,他早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“人不要总看眼前。”他说,“给我2~5年时间,我要治好你。恢复你的美貌。上帝既然救了你,就一定会叫你的生命更美好。如果你有耐力,我就会有技术和时间来承诺。”我十分理解麦佐,但我实际上还惊恐地沉浸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中。持续了好长时间,我总在抱怨着自己的命运,不断地问自己:“上帝啊,为什么我会如此?”在这样短的时刻,我失去了家庭、丈夫、孩子、甚至自己。我不相信这个还活着的生物——一个没有下颌、嘴、鼻子和皮肤的生物是自己。而这种生物为什么还要活着!
讲到整形,只有麦佐那样的天才医生才能魔术般地完成一系列极为艰难的手术。当时,可供手术的皮肤、骨骼来源是那样的有限,做这样高难度的手术无疑需要进行许多次。麦佐医生首先对我的这张残脸施行了多次极有耐心的上颌骨牵引术,再用一小块盆骨为我再造了下巴。又花费了许多功夫为我再造出鼻子,并用大腿内侧和腋下的零碎皮肤为我修复了失去了一大半的脸。事实上,人脸部很少有能令人满意的代用组织,在有些组织上,纹理、颜色和毛发上是很难处理完善的,但麦佐凭着他的鬼斧神工,把我的脸修复得和过去一样洁白、美好。
但是,什么样的组织可以像嘴唇那样呢?麦佐为此考虑了很久。当他告诉我他要适度地恢复我的嘴唇时,我很难相信他的话。他首先应用了交叉嘴唇下垂术,尽量少地用上唇修补着完全被破坏了的下唇。3个星期之后,上唇的这部分已经在下唇生长住了。然后又分离开来。下唇的雏形就这样奇迹般地产生了。
“是的,”他讲道,“我也搞不清用什么组织代替嘴唇粘膜。那就从阴道粘膜上取吧,因为嘴唇的组织和阴道粘膜是十分相象的。如果你是个男子,我倒确实没有办法了。”他还是那样幽默。
嘴部手术终于顺利结束了。这时,我实际上已能自己护理自己了。我要求恢复我的护士职务,医院答应了我这位重新生活的姑娘的请求。于此期间,我继续是麦佐医生的病人。我们的配合非常好。随着我肉体的每一小步改观,我的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来。
7年半中,麦佐医生给我做了大小35次整形手术,其中7项手术是由于我的特殊需要而新创造发明的,这些发明轰动了整个医学界。对于麦佐医生的不动摇的信念和高尚的道德,社会上更是众口交赞。
我永远不会忘记,在给我做手术的时候我回到自己住所时所产生的印象。那才是我最困难的时刻。人们都讨厌我,躲避我。我甚至使自己的巨大成功的欢乐都丧失的一干二净了。
在开始的一些年头,我的大部分生活依然是充满了失望和沮丧。但是每当我想起了麦佐,我就重新鼓起了勇气。我要让人们感到,麦佐是永远不会失败的。
又是几年过去了(他仍然在不断地修复着我)。麦佐将完成他的工作到纽约大学医学中心去任整形外科主任。这期间,他对我的照料也更加精细了。只要有所不满,他的手术就不会停止。
麦佐终于进入了他的新工作岗位,征得了我的同意,我们一起启程。在他身边,我不仅是他的病人,而且也是他的助手和护士。
在我们去纽约之前,麦佐曾到英国一所医科大学访问。他去了两个月。这期间,我感到非常紧张急躁,以至不可忍耐。我决定,当他回来时我就告诉他,永远不要离开我了。
麦佐急忙赶回来了。我们互相看着,他尽力搜索着词汇,我真有些急不可待了。“我要跟着你。”“是的,我也是这么想。”麦佐凝视着我的脸。“你看,我几乎失掉了你。我想征得你的同意,我们现在结婚吧。”
我几乎惊呆了。这些年来,我早预料到麦佐会做出各种外科奇迹。但这种奇迹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。我哭了,但又笑了。他问我为什么笑,我说:“你已经给了我几十次生命了,我到底用哪次生命来刻上你的姓呢?”
我早已是麦佐的妻子和助手了。我的美貌比过去更加动人、妩媚。我要永远努力地去保持自己的焕然一新的美,并把她奉献给我那最亲爱的人——麦佐·史代林斯。